夜读｜又听到“马兰开花二十一”

近日，我刷到几段小视频：南京的某小学里，“10 后”孩子们打起了沙包；深圳某小学的操场上，孩子们唱着“马兰开花二十一”，跳起了皮筋。评论区里，网友们热火朝天的怀念和赞叹。那些埋在记忆深处的课间游戏，又闪亮地浮现在人们眼前。
我的小学生涯，是在四川什邡方亭三小度过的。我印象最深的课间游戏，要算“挤油”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游戏的玩法简直如天方夜谭，但那时却是我们的日常。一到下课时间，只要有人呼喊一声“来‘挤油’！”马上，大半个班的同学就“啸聚而起”，冲到教室后边的墙角，开始挤。
这种游戏的灵感大概来自榨油坊，每个同学都感觉自己是一粒饱满的油菜籽，投入人群就是投入到火热的挤压槽里，叫喊着、欢闹着、拥挤着，挤在一起。特别是冬天的早上，玻璃不全的教室窗户上挂着冰凌，一个个冷得发木的小身体，在墙角边挤着挤着，就温暖了，就升腾起了小小的热火气。管它衣服上沾满墙上的白灰，管它冻疮发痒、头上冒汗。
这个游戏，在我的记忆里一直贯穿着小学的大多数时光。直至到了高年级，多数女孩子有了性别意识，它才渐渐变成了男孩们的专属游戏。再大一点，大家开始觉得把衣服搞脏是件不合适的事情，便渐渐不玩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到课间游戏，我头脑中第一个想起的，一直是它。
另一个游戏是“跳拱”。这个游戏类似于跳箱之类的体育项目，只是“箱”是由人担任。大家先剪刀石头布，决出最“倒霉”的那个兄弟或姐妹，其他人排队从他头顶飞跃过去。担任“箱”的人最初是蹲姿，然后伸出单手，再到双手，接着是半躬身体，直到完全直立，难度不断增加。但往往到不了最后一步，就有人跳不过去，他/她就被抓去当“拱”，游戏进入下一轮。
现在回想起来，这游戏也有一些危险性，所幸我们从小学一直玩到初中，虽有人因此摔了跤，但不算严重，没有留下什么“童年阴影”。那时候身体柔软，弹跳性强，每次跳跃完之后，都觉得是一次肉眼可见的突破，既锻炼了身体，又活跃了心情，也给我们留下了难得的课间记忆。
还有一款游戏，是打沙包。这沙包，不是挂在墙上、让人戴着拳套发泄的那种，而是一种用六块小布拼接起来、中间放少许沙子的正方体小包，是那个年代多数孩子都会做的一种小玩具。玩法是在空地上画一个大方框，玩家分两拨站在线内外。线外的如同猎人，用沙包扔圈内的“猎物”，击中一个，就有一个“猎物”出圈，加入到“猎人”的行列。随着被击中的人越来越多，“猎人”越来越多，“猎物”越来越少。临近终局，大家群起攻打剩下的少数“猎物”，直至最后一个。圈外热火朝天，圈内闪转腾挪，煞是热闹好玩。通常，一个课间可以玩一到两局，手脚都跳得很温暖，有时甚至满头大汗。
还有一种对抗性很强的游戏，叫“占城”。在地上用粉笔或砖头画一座四四方方的格子，当作城池，城池旁边画一条细长的甬道。守城的一方在格子里，攻城的一方从甬道往城里冲，双方谁把对方从线格里推出去或扯出去，就算对方“死”了。等守城的一个不剩后，攻城的用脚踏城池最里处的半圆角“司令部”，就算赢。同学们分成两拨，感觉自己就像小人书里的猛将，时而冲上城墙，时而被打落城下。课间十分钟，一场金戈铁马梦，好不快哉！
还有抓石子、跳房子、单人拔河、斗鸡、剪刀石头布赛跑、金跪银跪、扇烟盒、丢窝儿……这些游戏带来的欢乐和自在，充满了我的童年回忆。
我时常想，我们当年玩过的那些游戏，除了少数对抗性过于激烈或不太卫生的，其余许多项目——如跳皮筋，都是可以复制到当下孩子们的课间的。
并不是所有的课间游戏，都需要高大上的规划设计以及昂贵的道具，同学之间尽量简单化、依靠自己的体力和智力完成的游戏，更值得推广。
虽然当下的校园和学生，与当年的我们已有许多差异，但“文明其心智、野蛮其体魄”的成长准则，以及与小伙伴们共同完成一个游戏，并从中获得欢乐和锻炼的趣味，即便隔了几代人，也应该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