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纽约市历史性的市长竞选，到民主党在弗吉尼亚州和新泽西州取得的决定性胜利，2025年的选举为我们洞察选民情绪与政党动态提供了早期指标，而这些指标无疑将影响2026年中期选举乃至更长远的政治格局。
在这篇分析中，布鲁金斯学会学者小E·J·迪昂、伊莱恩·卡马克、达雷尔·M·韦斯特和威廉·加尔斯顿将共同探讨，这些选举结果究竟为即将到来的州级和国家级选举传递了何种信号。
<hr>学者小E·J·迪昂
马姆达尼能像拉瓜迪亚那样治理吗？
许多人注意到，纽约市市长当选人佐兰·马姆达尼在选举之夜的胜选演讲中，开篇即提及美国著名的社会主义领袖尤金·德布斯（Eugene Debs）。此前，在初选后的竞选期间，他曾多次向选民保证，其目标是打造一个响应民意、高效运作的政府。而此刻，他借此向所有人重申：没错，他确实是一位民主社会主义者。
然而，演讲后半段提及纽约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市长之一——菲奥雷洛·拉瓜迪亚（Fiorello LaGuardia）时，传递出了更深的意味。
与马姆达尼相似，拉瓜迪亚当年同样被批评者视为激进分子。作为一名左翼共和党人（在那个政治派别尚存的时代），拉瓜迪亚曾因遭本党暂时抛弃，转而以社会主义者身份当选国会众议员。但他的进步主义理念彻底改变了纽约：他着力发展基础设施、公共交通、公园建设、贫民窟改造及公共住房，并大力援助贫困阶层与工人阶级，成就斐然。最终，正如马姆达尼在选举前所言，他深知“最重要的是兑现承诺”。
关键的差异在于：拉瓜迪亚当年曾与富兰克林·罗斯福领导的、志同道合的总统政府并肩合作。而马姆达尼则明确表示，他将与特朗普总统展开对抗——后者拥有多种手段足以影响纽约市政。这场对决或将是史诗级的。
今年六月，当佐兰·马姆达尼在纽约市的排名选择投票制度（Ranked-Choice Voting）最终计票中，以逾573000张选票击败前州长安德鲁·科莫、赢得民主党初选时，批评者们曾试图淡化其胜利的意义。他们声称，纽约市民主党初选的选民结构本就必然偏向左翼。
正因如此，当马姆达尼在随后对阵科莫的普选中动员出非凡的投票率时，才显得尤为惊人。他是自1969年约翰·林赛（John Lindsay）连任以来，首位得票突破百万的市长候选人，并且在部分选票尚未完成统计之时，其得票数已经创下了林赛四年前首次当选以来的最高纪录。
他通过组建一个新的联盟实现了这一成就，《纽约时报》的戴维·华莱士-韦尔斯（David Wallace-Wells）将其精辟地概括为“新生的不稳定阶层联盟”（a coalition of the new precariat）。这与传统意义上的无产阶级（proletariat）不同，因为正如华莱士-韦尔斯所描述的，这个群体中许多人收入尚可，却因纽约市高昂的生活成本而举步维艰。
马姆达尼的支持者确实以高学历群体为主。SSRS调研公司为媒体联盟进行的出口民调显示，他在大学毕业生群体中以57%对38%的优势击败了科莫，但在非大学学历的选民中则以40%对48%的劣势落败。
收入阶层的投票分化更具启示性：科莫以48%对42%的微弱优势赢得了最低收入群体（年收入低于30000美元）的支持，而在最高收入阶层（年收入300000美元及以上）则以62%对33%的悬殊差距碾压了马姆达尼。
马姆达尼在其他所有收入阶层均取得了胜利，其中在年收入50000至200000美元的选民中表现最为突出。
他同时引领了一场青年选民的革命，在45岁以下的选民中以44个百分点的巨大优势击败科莫，但在年长选民中则以11个百分点的劣势落败。选民年龄越小，马姆达尼的支持率越高：在30岁以下的选民中，他获得了高达78%的支持率。
经历了一个惨败的选举之夜后，共和党人将矛头指向马姆达尼的社会主义倾向，并宣称（尽管温和派民主党人米基·谢里尔在新泽西州、阿比盖尔·斯潘伯格在弗吉尼亚州赢得了州长选举）他——而非那些温和派——才真正代表了民主党的本质。
这种策略恐怕难以奏效，部分原因在于，多数美国人其实并不密切关注纽约市长的人选。但马姆达尼的执政表现，将最终决定这类攻击能否奏效。如果“菲奥雷洛会怎么做？”（What would Fiorello do?）成为其行动指南，他或许真能实现自己的愿景——将某些人眼中的激进主义，转化为大众普遍认可的远见卓识。当然，拉瓜迪亚当年无需应对一位特朗普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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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恩·卡马克
温和派女性州长或将成为民主党新面孔
2025年的选举之夜，对处境艰难的民主党而言意义重大。他们在多个州取得了显著优势，党派的运势几乎全面回升。但任何人都不应草率地断言，这预示着中期选举的最终走向。事实上，正如我的同事小E.J.迪昂在他关于非大选年选举的深度研究中所述：“这类选举偶尔具有预示性，但更多时候并非如此。”
尽管如此，新泽西州和弗吉尼亚州这两场关键的州长选举仍然透露出重要信号：选民普遍关注生活负担能力问题，特朗普总统的支持率持续低迷，并且民主党候选人的表现优于该党2024年的总统候选人。在新泽西州，众议员米基·谢里尔（Mikie Sherrill）以13个百分点的优势击败了对手杰克·恰塔雷利（Jack Ciattarelli）。胜选的幅度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新泽西州虽是一个可靠的“蓝州”（Blue State），但在2024年总统候选人卡玛拉·哈里斯仅以6个百分点获胜时，已经显露出民主党支持率疲软的迹象。例如，在北新泽西地区，近20%曾在2020年支持拜登的城镇，在2024年转而支持了特朗普。
特朗普获胜的地区包括帕赛克县（Passaic County）——该县42.7%的居民为西班牙裔或拉丁裔。帕赛克县由此成为2024年拉丁裔选民转向共和党的典型案例：哈里斯在该县获得了95155票，而特朗普则拿下了100955票。但在州长竞选中，选情出现了逆转：谢里尔获得了82152票，而恰塔雷利仅获得了60649票。 这表明，拉美裔选民近期对民主党的疏离可能只是暂时的。拉美裔选民的投票行为，似乎同时受到了经济负担问题和对特朗普驱逐政策反对态度的双重驱动。在弗吉GINIA州拉丁裔人口最密集的马纳萨斯公园市（Manassas Park），斯潘伯格2025年的得票率（70.8%）比哈里斯2024年的得票率（58.5%）高出了12个百分点。
在弗吉尼亚州，民主党人阿比盖尔·斯潘伯格（Abigail Spanberger）以14.6%的优势击败了共和党对手温索姆·厄尔-西尔斯（Winsome Earle-Sears），再次取得压倒性胜利。这一得票率优势，是哈里斯2024年以6个百分点战胜特朗普的两倍有余。斯潘伯格的胜利，部分得益于弗吉尼亚州拥有320000名联邦政府雇员，这些群体直接感受到了特朗普政府削减联邦预算所带来的影响。对特朗普政策的反对情绪虽然遍及全国，但在弗吉尼亚州，这已经成为许多家庭切身关切的问题。
另一项佐证是：在总检察长（Attorney General）的竞选中，民主党人杰伊·琼斯（Jay Jones）尽管被曝光曾发出信息称“希望对手的孩子死在母亲怀里”，但仍然成功当选。其胜选优势虽不及斯潘伯格的一半，但6.6%的得票率依然堪称显著。民主党在其他所有全州范围的选举中也全面获胜，并在众议院席位上有所增加，这意味着他们将更容易推进中期的选区重划工作。
两位胜选的州长候选人，均为拥有强大国家安全资历的中间派女性。有分析指出，如果此类领袖成为民主党的新面孔，该党或能在2026年收复2016年输给特朗普的失地。与此同时，纽约市长选举中民主社会主义者佐兰·马姆达尼的当选使局势复杂化——部分人士认为其立场过于激进，难以被全国广泛接受。但加利福尼亚州、宾夕法尼亚州和缅因州关键选区的胜利，或许预示着民主党在2026年和2028年大选中卷土重来的可能。非大选年的地方选举，有时确实能折射出更广泛的国家政治趋势。
<hr>达雷尔·M·韦斯特
缅因州拒绝限制投票权
唐纳德·特朗普总统提议改变选举规则，他认为这将有助于共和党在未来几年获胜。在2025年3月签署的一项行政命令中，他要求各州规定邮寄选票必须在选举日之前送达，并在选民登记时出示公民身份证明。这些指控可追溯至2020年总统大选——当时特朗普宣称，新冠疫情（COVID-19）期间为便利投票而制定的新法规助长了民主党的舞弊行为。此后，他始终坚称，限制邮寄选票和推行选民身份认证制度将使共和党受益。
缅因州的选举，首次展现了民众对部分改革提案的真实反应。选票上包含多项旨在限制投票权的深远改革：包括要求选民出示身份证明、缩短缺席投票（absentee voting）的期限、取消老年人及残障人士的缺席投票选项，以及限制投票箱的数量。支持者称，这些调整将减少选举舞弊；而反对者则指责其属于压制选民的行为，将使倾向于民主党的群体更难投票。
选举结果清晰地反映了新英格兰地区民众对此类举措的态度。缅因州选民以64%对36%的压倒性优势，否决了提案1号（Proposition 1）的改革方案。 该提案与另一项允许对危及自身或他人安全的危险武器实施临时限制的提案（获得了63%的支持率）共同构成投票权保障的重大胜利，同时也对特朗普总统的相关政策予以了有力回击。这一强劲的表现表明，总统的理念缺乏公众支持，选民更希望维持现行的投票制度。
该结果值得关注，因为其涉及与共和党州领导委员会（Republican State Leadership Committee）相关联的保守团体——该组织为推动投票限制措施筹集了逾500000美元的资金。而另一方面，“拯救缅因州缺席投票”（Save Maine Absentee Voting）组织则联合全国教育协会（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投入了1600000美元来反对该提案。
此次结果，可能使民主党在即将到来的缅因州参议员选举中更易展开角逐。“松树之州”（缅因州别称）将于2026年迎来一场关键选战，届时共和党人苏珊·柯林斯（Susan Collins）的现任席位将面临挑战。由于该席位关乎美国参议院的两党控制权，众多观察家正密切关注。共和党目前在参议院以三席优势领先，如果民主党无法在缅因州取胜，他们几乎不可能实现突破。假若该法案得以生效，缅因州的投票限制很可能使部分选民——尤其是倾向民主党的群体——更难行使投票权。
结合民主党在弗吉尼亚州和新泽西州州长选举、纽约市长竞选以及加州选区重划投票中的决定性胜利，缅因州的计票结果表明，一场针对特朗普政策议程的政治反弹正在酝酿之中。 民众普遍担忧生活成本、优质医疗的获取渠道以及民主制度的未来。这些胜利共同预示着，在2026年和2028年的选举中，选民对特朗普总统及其共和党的反对声浪或将更趋广泛。
<hr>伊莱恩·卡马克
加州第50号提案结果为何对2026年中期选举至关重要
本周众多重要选举结果中，加州第50号提案（Proposition 50）的投票结果尤为关键。这项公投提案标志着2026年众议院控制权争夺战的序幕已然拉开。
故事始于2025年8月的得克萨斯州。该州立法机构通过法案，决定在本十年中期（mid-decade）——而非遵循惯例在十年一次的人口普查之后——重新划分国会选区。新的划分方案将产生五个潜在的共和党选区。该法案虽然在党派影响范围和时间节点上史无前例，但完全合法。
加州民主党州长加文·纽森（Gavin Newsom）立即推动本州采取应对措施。多年来，加州的国会选区划分一直由一个无党派委员会负责。付诸投票的、由州长主导的提案，则允许加州临时调整选区，以应对得克萨斯州的行动。新的划分选区将产生五个倾向民主党的国会选区，有效期覆盖三个选举周期。 该提案以63.9%赞成、36.1%反对的压倒性优势获得通过。
出口民调显示，这场胜利的范围极其广泛，反映出该州民众对特朗普的强烈反对情绪。纽森成功地将这场公投议题的框架，从“选区划分之争”提升为“公平选举与民主未来之战”。如果选民仅仅将其视为又一次党派间的划界行动，恐怕难以获得近三分之二的支持率。
要充分理解加州此次投票的重要性，需要注意到竞争性国会席位的数量正在持续萎缩。布伦南中心（Brennan Center）的研究显示，展望2026年中期选举，届时竞争性选区的数量将创下过去52年来的新低。此次中期选举正值特朗普政府的第二任期，其屡屡成功地扩大行政权力，同时使得国会日益边缘化。对民主党而言，夺回众议院的控制权，将是阻止或至少延缓特朗普总统施政的关键一步。
随着得克萨斯州与加利福尼亚州的选区重划之争展开，更多州在华盛顿领导人的推动下加入了这场战局。俄亥俄州由共和党主导的委员会通过了一项折中方案，新增了两个共和党席位；密苏里州的共和党人希望夺取一个席位，而民主党则试图在该方案生效前发起全州公投；北卡罗来纳州的新选区划定，则直指民主党众议员唐·戴维斯（Don Davis）；犹他州法院的一项裁决，则或将使民主党获得一个席位。
其他州仍在讨论之中。弗吉尼亚州可能增加3个民主党席位，这使得该党周二在立法机构取得的胜利更具影响力。马里兰州州长韦斯·摩尔（Wes Moore）正瞄准该州唯一的共和党议员，试图夺取一个民主党席位。佛罗里达、内布拉斯加和印第安纳三州的谈判也正在进行。
在当今美国这样一个政治分裂的国家，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可能发生。各州成功地在十年中期完成了选区重划，打破了惯常的十年末时间表。一项关于划分选区地图的晦涩提案，竟能演变为针对现任总统的州级公投并获得胜利。
2026年中期选举的结果以及众议院的控制权，可能最终取决于到底有多少州能将这场选区重划工作贯彻到底。
<hr>威廉·A·加尔斯顿
宾夕法尼亚及更广阔领域：为何州级司法选举比以往更重要
截至十月底，宾夕法尼亚州一场通常不引人注目的司法选举，已经吸纳了逾9000000美元的资金。
原因如下：
1968年，宾夕法尼亚州采用了一种独特的最高法院法官遴选机制：候选人首先以党派身份竞选十年的任期。任期届满后，如果法官欲寻求留任，无需面对竞争对手，而是接受一场无党派性质的“留任选举”（retention election）。如果多数选民支持留任，则可续任。如果未能获得多数支持，则需举行选举选出继任者——除非州长任命临时继任者，但该程序需要获得州参议院三分之二议员的批准。
在过去半个多世纪以来，仅有一位大法官在留任选举中落败。但今年似乎将改写历史，两大政党均将这场通常沉寂的选举推向了全国关注的焦点。
宾夕法尼亚州最高法院的七名法官，目前以5比2的优势倾向民主党。但今年，有三名民主党籍法官面临留任投票。如果他们未能连任，法院将陷入2比2的僵局，且这种局面可能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由共和党掌控的州参议院，并不会急于批准民主党州长乔希·夏皮罗（Josh Shapiro）的临时提名，而宾夕法尼亚州法律并未规定可以在2027年的定期选举前举行特别司法选举。
此种局面将对诸多争议性议题产生重大影响，尤其是在涉及州选举事务的领域——宾夕法尼亚州最高法院在这一领域一直发挥着积极作用。《法庭报告》（The Court Report）的杰克·基思（Jack Keith）总结了近期的相关判例。2018年，今年面临留任投票的三位民主党籍大法官，曾以关键票数支持一项裁决，认定党派性的选区划分（partisan gerrymandering）违宪，该判决甚至促使共和党议员对他们提出了弹劾条款。在2020年、2022年及2024年的选举中，这些大法官支持了多项“让合格选民更易投票且其选票被计入”的措施。 如果选民选择不保留他们，该州的投票程序将在关键的2026年中期选举中面临巨大变数。
宾夕法尼亚州最高法院在堕胎议题上同样扮演着关键角色。尽管法院尚未裁定州法律是否保障堕胎权利，但所有人都清楚，直接涉及该议题的案件不久就将提交至法院审理。若非本周面临选民表决的这三位大法官，他们的继任者很可能将这场争议导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在此背景下，外部团体为支持或反对大法官留任而投入巨资，绝非偶然。宾夕法尼亚州民主党新任主席尤金·帕斯夸尔（Eugene DePasquale）在选举前夕对这些席位的竞选深感忧虑，亦不足为奇。他坦言，要争取多数法官留任“将面临艰巨挑战”。这类选举通常沉闷乏味且投票率低迷，但随着全国性关注度的提升，已难以预判哪些选民群体会有足够的动力参与投票。
最终，帕斯夸尔的担忧被证明是多余的——三位法官均以压倒性的多数成功留任。但这些选举只是一个更大格局的缩影。随着投票程序和社会议题的战场从僵持的华盛顿转移至各州，州一级司法选举的结果将日益重要。 2020年的伊利诺伊州和2024年的俄克拉荷马州的选举中，保守派赢得了反留任运动。去年，威斯康星州最高法院一场激烈角逐的选举，耗资逾100000000美元。
随着中期选举临近，这场在关注度与资金投入上的激增势必持续。2020年总统大选后，美国人已经认识到，州法院在解决投票争议中扮演着关键角色——而这些争议足以左右国家的政治走向。2028年的大选或将重演类似的局面，这正是我们必须重视州司法选举的又一个原因。
<hr>作者：
1.小E·J·迪昂（E.J. Dionne Jr.）
治理研究高级研究员，有效公共管理中心（CEPM），W·艾弗雷尔·哈里曼（W. Averell Harriman）美国治理讲席教授
2.伊莱恩·卡马克（Elaine Kamarck）
有效公共管理中心（CEPM）创始主任，治理研究高级研究员
3.达雷尔·M·韦斯特（Darrell M. West）
治理研究高级研究员，技术创新中心（CTI），高效公共管理中心（CEPM），道格拉斯·狄龙（Douglas Dillon）政府研究讲席教授
4.威廉·A·加尔斯顿（William A. Galston）
治理研究高级研究员，高效公共管理中心（CEPM），埃兹拉·K·齐尔卡（Ezra K. Zilkha）治理研究讲席教授
本文出处：2025 election wrap-up: Insights from Brook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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